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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8.25

接到她的电话时候,我正在网页上看她在实验中学的一篇通讯简历,旁边还配有一张她穿着校服的照片。瞥一眼嗡嗡震个不停的手机,“私人号码”四个字让我的心一瞬间像安装了一个加速振动器,地动山摇。甚至还没来得及犹豫,就接了。

头几分钟,我呼吸颤抖到说不出话来,心脏跳动的速度比 G 考场上做最后几道题时还要快。眼眶迅速湿润,强忍着让自己的声音坚强。

“你为什么还要给我打电话,你想干什么?”

她沉默着。我问她:

“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不了。”

“一点感觉都没了?”

“……没了。”

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犹如电流一般从耳朵进入,在全身游走。好像凭空一道闪雷,那些卿卿我我的日子,那些亲亲蜜蜜的画面,那些温言软语,那些关心那些挂念在如飓风一样席卷大脑。

其实还有很多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就像链引发反应那样在脑中喷薄而出,像是一个小学课堂,踊跃的问题们一个个举手叫着:“问我,问我!”

我没再问。因为我知道,得到任何一个问题的答案,都是在自我伤害的一个过程。就像电影里反面角色常说的那句:“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是为你好。”

可就这一个问题,已经够我回味半天了。你说,一个人从爱一个人到对一个人没感觉,需要多长时间?我问冯,他说,二十瞬为一弹指,只需一弹指间。我觉得他在装逼。我又问 pin,她说至今犹在。我不想问了,我不想问她。对于这些虚无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就像对爱情的解释。

她在电话里又开始说爱情,之类之类的。她说她跟他在一起了,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觉得……,我说“别说了,别说了。”

当一个人属于你的时候,你无法相信她的转身离去。可一旦你发现那个人已经属于其他人了,也就能默默接受了。

“你跟他在一起开心吗?他会好好疼你吗?”

我想问,可问不出口。

这样类似的话还有很多:“你现在过得好吗?”“别被他骗了听到么。”“你可别像我这样。”

不要有一天他突然对你说,对不起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不要对你说,对不起我喜欢上了别人。不要有一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留下你一个人茫然无措。真的太痛了,我舍不得看到你去承受这样的痛。

她说她其实一直在看我的博客。我问“全部的?”她说“是的。”我说前几天我把那个博客上的都删了。她说“我知道。”

以后的,你都不知道了吧。我们心灵的大门终于对对方一点点关闭。

沉默,我们的电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经常就这样充斥着沉默,冷静的,可怕的沉默。

她在说“你以后会遇到……”,我说“别说了。”

她说“对不起”,我说“别说了。”

真的,一切我都懂。我这两个月没干别的事情,就想这些事情了,我想得已经够多了,多到无需你解释,多到无需你道歉。你的每一句解释,每一句道歉,真的对我来说只是折磨。

内疚是最可耻的一种情感,因为内疚对本人来说从来没有什么影响——自责个几秒钟也就忘了,飞奔投入其他人的怀抱而内疚所产生的原因,对另一个人却造成持续性的伤害。

接着是漫长的沉默。

她那里已经一点四十七分了,应该是睡觉的时间了。这应该算是最后一次谈话了吧。我紧紧握着手机,心里对时间女神卡莲抱怨着:“这是最后一次对话了,也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吗!?“我们沉默着,我甚至都听得到她的呼吸声。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口。无线电波把跨越太平洋的两个曾经相爱的人连接起来,我却如此害怕这根线就这样断掉。我说"其实……",她说"嗯?",接下来依然是沉默。那一瞬间,好像回到那个静谧的夜晚,走在多品美的南侧校道上,我们两个人被闭馆的图书馆赶出来,拖沓着前进,谁都不想走的太快,谁都不想就这样分开。有那么一刻,我安慰自己,其实她还是喜欢我的吧,只是怕我再抱着什么不可能的希望,所以才说谎的。

她说这段感情实在不能算是一段好感情,我说这是有生以来最好的一段感情。她说我遇到她是我最倒霉的一件事。我说我遇到她是我二十年来遇到最好的事。

即使是在最后,我们还是在争吵。

不管怎么样,这通电话算是一个官方通知书吧,它的目的,在接通的十分钟内早已达到了。

我终于开口说,“那,你去早点休息吧。”

她说,“嗯。”

又是一阵沉默。

我知道,这一挂,可能就是永远了。她的声音,我可能是最后一次听到了。我想找个随便什么理由来拖延,可是又想像以前那样催她去睡觉。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喊出来,“亲爱的别走了。”

可即使是单纯的想象,却也是那么的讽刺和无奈。

我真的失去她了。


我不恨她。因为我还爱着她。但是我不会原谅她。

她给我编织了一个三个月的美丽谎言,她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转身离去,她蔑视我所珍重的一切回忆,她用刀子刺过我的心脏。

当你对任何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已经无需求对方的原谅,你只需用尽你的余生去救赎自己,这就够了。


还有一句话,我一直藏在心里说不出口:

“亲爱的,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