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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7.20

马克思说人类的意义在于简单生活。什么扩大生产力、消灭阶级差距等等,都是为了简单生活。我向往的跟刘瑜差不多,都是扩大生活。准备 GMAT,每天练习听力,吃健康食品,打球锻炼身心,跟她视频跟她说话听她讲好玩的事给她讲好玩的事催促她睡觉晚安,对我来说应该是想象中的暑假扩大生活。可实际上我什么都没做成,我无所事事看天花板吃垃圾食品听浮躁的音乐一直发了二十几天的呆。就像亲手谋杀了二十几个无辜的孩子。那些对前途对理想看似那么重要的事情,放在爱情的悲剧面前好像变得如此不堪一击。我情不自禁地给他们划分了优先级,而“她”当之无愧地排在“活着”的后面,和其他所有事情的前面。

对任何事情都抱有荒唐的希望是我人性中一个没法修改的弱点。我对前途什么的从我懂事开始就抱有巨大的希望。我坚信我以后会牛逼到一种无法企及的境界。即使我现在扔不知道大体的路线是什么。我对她的回来这件事也抱有巨大的希望,我甚至设想两个月后的那一天她身着那件绿色的裙子在八角亭对面拐角处出现的镜头,一脸微笑朝我走来。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我的人生没有一本《生活指南》,没有信条的人生就只能依靠希望来当做唯一的灯塔。如果我找到一种什么信仰,比如说基督教,面对这种情况我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有人已经在圣经里用例证法写好了全部,即使没有这方面的例子,从马太福音里两个骚老头的对话依然可以寻找到一种路径。从这个角度看来,自由主义正是我现在迷茫的最大罪魁祸首。无论在哪个主义里思考,我最终还是无可避免地偏向自由主义,它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底线,而不是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愿景——不像共产主义那样。假如回到若干年前,婚姻还是由组织包办的时候呢,我也就省却了这种痛苦。

昨天看了一个美国的电视节目,名字叫 The moment of truth,一个人若是能诚实地回答 21 道比较隐私的问题,他就能得到 50 万美元的奖励。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这个节目实在太二了,如果找一个厚脸皮的家伙那不是很轻易就拿到了吗。就比如说我,我觉得我没有什么阴暗面是没法展露给世人的。我写了这个 Blog 这么久,有很多所谓的阴暗小秘密早已被几个好朋友熟知。人在世上短暂一生,即使被说成是一个“坦率的人”,也没什么不好。后来我发现我错了。这个节目不会单独问参赛者问题,而是把参赛者人生中最重要的几个人找到旁边一起参加,比如父母,最好的朋友,爱人等等。每一个问题的真相都会伤害到这些人中的某一个,比如说主持人会问参赛的:你有没有背着你女人偷吃?你有没有从家族产业里偷钱?等等。到最后,这个节目实际根本不是在考验一个人是否诚实——像它标榜的口号那样"寻找美国诚实的人",而是在用伤害亲人或朋友的代价去换金钱。说到底,就是一个交易的问题,不同的是,这次的交易要用与其他人的关系去换。而节目方赚取的则是其他人的围观代价。人真是一种诡异的动物,有些事情一辈子都不敢说出来,但有可能到临死前会写在遗嘱里,不管怎样都会被人知道,不如直接坦白了不行吗。人是忍不得生前的骂名,却能忍得死后的非言。可他怎么知道他死后去哪了呢。要是去到一个"地方",这种地方就好像是电视直播间一样,每一个死掉的人都降落到这里来,然后有无数个大屏幕正在直播现实世界的人事,死掉的灵魂们可以相互交流,那么那个把丑事都写在遗嘱上的人即使到了这里,也不会好过吧。

其实我也是不坦白的。我不敢把我的内心想法告诉她,我不敢告诉她我对她的思念,不敢告诉她我无所事事了二十几天,也不敢告诉她我内心的小希望。我怕她可能会再写一封长篇大论把我这点希望彻彻底底的扑灭,怕她可能会冷酷地揭开我的创口,拿起一瓶太太乐鸡精撒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