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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8.19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Y 在宿舍的走廊给同学打电话。正说着无聊的事情,突然她看到面前的五层楼高的不知什么树上停歇着一只不知什么鸟。这只鸟奇胖无比,赘肉耷耸下来,盖住本该是清晰的翅膀和身体边缘。可爱的 Y 并没有思考这只鸟儿如果炖了该有多么好吃,而是对它究竟是怎么跑到这么高的树上来充满疑问。她兴高采烈地对电话另一头的友人说,喏喏,听我说啊,我现在前面有一只好胖好胖的鸟,哈哈……把树枝都给压弯了呐!我怀疑它都飞不动了!正说着,这只鸟突然像听懂了 Y 的戏谑一样,回头幽怨地瞅了她一眼,然后眉毛从正八字变成了表示决心的倒八字,回过头去,酝酿了好一会儿,好像要证明自己是只会飞的鸟儿,奋力扑动翅膀,终于——一阵挣扎——从五层楼高的树上掉了下去。树枝飞舞,落叶满地,其他被扰动的群鸟慌张起飞逃跑,而那只勇敢的胖鸟,也不知掉落何方。

Y 对此感到大为内疚。她一直以为因为她这只鸟才掉了下去,而且活不见鸟,死不见尸,直至今日。她忧心忡忡又略带喜感地把这个故事告诉给她后来的男朋友二呆,二呆剧烈地笑了一阵后安慰她,没什么,那只鸟那么胖,即使掉下去也不会怎么样的。他一直记得这个故事,因为这是 Y 给他讲过的。当然 Y 也讲了其他的事情,比如说她在宿舍的床被毛绒玩偶围了整整一圈,睡觉的地方都被挤走了一半。二呆便默默地扔掉了那只买来安慰她的“愤怒的小鸟”的主角玩偶。不过这个玩偶可以当拖鞋使。她说她冬天手脚会冰凉,嗯,那就冬天再送给她好了,她一定会特别感动。二呆像刚幼儿园刚刚被奖赏一朵小红花的小屁孩儿一样,捡起红色的玩偶装进袋子里,心满意足地放在一边。

……

现在的主人公二呆到底在想什么呢?

Y 已经了无声息长达一个礼拜了,这在他们俩相爱以来,都是绝无仅有的。如果是在以前,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就算用别人的手机,也要给他发一条像样的平安短信,可……二呆心头一紧,想起临别前,Y 开玩笑地说,我的保险里没有“因为蹦极、溜旱冰或者旅游探险”的内容哦。为什么呢?因为那个属于明知故犯。对了对了,还有一条,我的保险还有“尸体运回祖国险”。二呆大惊,赶忙叫她住嘴。乌鸦嘴,说什么呢。

可是现在,他深切感觉到,让自己心烦意乱的并不完全是这个。而是那个人的存在。

Y 说:我现在不想跟任何人在一起。

或许是安慰二呆的话么。或许第二天,他们就在一起了?或许那个人到了加州,陪着她?他们会做些什么事情呢?一起散步、一起吃饭、一起参观这里参观那里、互相拍照?会不会,那个人在某个瞬间捉住她的手?会不会,她不挣开?假如真的跟他在一起了,她会觉得幸福吗?她会像跟二呆在一起那么开心么?她会笑吗?二呆心痛的无法继续想下去了,泪水流了一键盘。嫉妒,七宗罪之一,像在心脏里灌满燃点极低的恶性汽油一样,猛地点燃,烧得他受不了。这赤裸裸的嫉妒,跟对那个人的莫名的仇恨时而相互转变着,时而一起爆发,但总能被理智控制住。这真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折磨啊。他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国产动画短片,好像是叫《十八层地狱》,清晰的描述了受罚者在一层层的地狱是怎样被折磨的。那种反反复复永无终结之日的痛苦,如同扼住咽喉的长满倒刺的恐怖手臂。原来即使在人间,也是有地狱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