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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8.11

那倒霉的手机到我手之后我就从来没好好对待它,半年来的照片,几千条短信,拥堵在狭小的储存卡里。终于手机开始抗议,时不时死几次机表达它的强烈不满。我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翻出那条落灰的数据线,连接手机和电脑,把照片视频和短信备份好。数据备份很快就好了。照片按照月份分类整齐地排列在屏幕上。我手贱点开了名字为“2011-4”那个文件夹,看到那些清晰的光影,一切的一切,好像浮云褪去一样在脑中清晰地浮现。

第一张是四月八日生日那天,九个人拉帮结伙搭地铁到万国广场吃了生平最爽的一顿火锅。吃火锅的时候我成功用短信约到她一起去小洲村。

第二张是四月十日那天。我们在珠江边吃难吃的西餐,我用手机捕捉到了她微笑的脸。她的“单反后备机”就摆放在桌面上,盘子空空的还没上菜,我开玩笑地说来笑一个,她摆出一付苦大仇深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咔嚓。

第三张是中山楼的侧面照。那是某次高分子实验,在化院南楼顶层——唯一能看到中山楼全貌的地方——拍下来,发给她。她的回复是,改天你带我去看。

第四张是傍晚八角亭的照片。微醺的阳光透过叶子的空隙洒下来,我们打羽毛球累了在乙丑进士牌坊下面,我指着阳光说,好漂亮啊,掏出手机,照了下来。

第五张是她的侧面。我们一起去学一自习,她还带着相机,给我看她以前拍过的照片,后来开始看书了,带上耳机,旁边摆着果粒奶优,我瞥了一眼,看到她假装学习实际在看那本古老的中国哲学史,我掏出手机拍了下来,说这是你不好好学习的铁证。

第六张是我自拍的照片。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梁銶琚礼堂,整个中大民乐团为我一个人演奏黄河乐章。那天是她的排练日,我九点多过去等她,一直看到十一点那个负责人才肯放他们走。她背着重重的琵琶一脸歉意地飞奔过来,我送她回去。路过夜深人静的图书馆小路,路过夜深人静的马岗顶。

第七张是她第一次弹吉他的照片。我的吉他被她抱在怀里,她的左手费劲地按了一个 G 和弦,右手却摆出弹琵琶的姿势,低着头。我一直以为她弹琵琶是最美的,而从这时起我才觉得吉他跟她在一起真是完美过了头。我掏出手机拍了下来。

第八张是纸天鹅和纸向日葵的合影。她给我叠的。

我就这么发呆地盯着它们,音响里放着许巍的歌。顿了一会,打开名字是“2011-5”的文件夹。

第一张是她抱着她新买的吉他的照片。我们在夜幕的掩护下翻进了陈寅恪故居的长长的阳台弹吉他,她那天穿着去小洲村时的那身衣裳,戴着项链,长长的头发绑在头后。那时她弹得已经不错了,按的 Em 和弦,认真的样子,让我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第二张是五月十八日那天,我们去音教拍的照片。她穿着格子衬衫,抱着吉他,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搭在琴枕上,微笑地看着我。那是我见过最美的景象。

第三张是五月二十二日那天我陪她去中信银行办要签证的东西。我们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合影。她穿着白色的褂子,我穿着那件红色的“I Panda”的可笑 T 恤,她的长发柔顺而下,我们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第四张是五月二十六日那天我们去医院照的照片。我短信对三金说我得水痘了在医院呢,他完全不相信我的话。我虚弱地靠在椅背上,手上还插着吊瓶的针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对她说,喏,给我照一张照片吧,我发给那个混蛋证明一下,要把“输液急诊室”的牌子照到。她一边笑着,一边给我照。我发给三金,他终于相信了。

接着打开了名字是“2011-6”的那个文件夹。

第一张照片是六月十七日拍的,我最喜欢那个帆布包的照片。之前那个包被我用洗衣机搅得快开线,是她花了一晚上帮我缝好的。我惊讶地看着整齐的针脚和线,感动无比。用手机拍下来说,这个一定要拍下来留作纪念。

第二张是她在喝椰汁的照片。那天袁野请我们吃饭,我把她介绍给袁野和刺猬相互认识,我们点了一大堆粤菜。当时忘了什么原因,我掏出手机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第三张是我把头剃成越狱头的照片。那段时间她一直准备考试,我剪完头发之后拍下来发给她,她大笑,回复道,好帅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第四张是一张广州的蓝天。我记得六月二十四号那天广州的天出奇地蓝。我们一起去逛街,去吃喝玩乐。

我一个人被人从高台猛地一推,掉下深深的海底。我憋着气,一直朝上面有阳光的地方游啊游,觉得氧气近在咫尺。这些照片就像魅惑的水鬼一样,微笑着包围我,拉着我的肩膀,拉着我的脚踝,往大海的深处拉去。

亲爱的,你还好吗?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