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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0.02

早上起床觉得有些阴冷,出门后看到地面由于湿润而变成了浅黑色,以及形状仿佛一颗颗蚕豆的小水坑,才猛然发觉昨夜下了雨。这是湾区今年秋天的第一场雨,甘之如饴。车库门口还徜徉着雨后的清香。

长在大东北,一年三季都会有雨水来拜访,下雨是一种稀松平常的不确定事件。后来去广州上大学,南方雨水多,动辄倾盆大雨水漫金山,我便开始对下雨这件事变得格外厌烦。

湾区是地中海气候,蓝天碧海气候干燥,春夏秋九个月的时间滴水不沾。刚搬来的时候觉得这是件好事,然而一月月过去,有一天开车的时候看着两侧飞速掠过的枯草,对 El 说道,好想念下雨啊,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干涸了。想念下雨,想念得有些发疯——想念下雨前天色阴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想念天街小雨润如酥的清爽,想念萧萧暗雨打窗声的闲情逸趣。

漫长的九个月里,我和这片雨告别的过程,便是我逐渐接纳美国生活的过程。

二十八年的人生里,我一直相信自己是一个“诗和远方”的人,从大陆北边跑到大陆南边,从大洋这头跑到大洋那头,此时才发现所谓的远方只是一种不同。

开车去上班,避开交通走 280。山路的雾气凝结成厚厚的水滴,一点一点打到车窗上,看着挡风玻璃逐渐变得模糊,就是不想把它们擦去。在轮胎与地面摩擦的轰鸣声中,无言地驶向公司。

高中时读李商隐的诗,尤其喜欢寄北二句“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李商隐被问道何时归,委婉含蓄却终不一语道破。就在这一刻我突然开始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亲润在这此时此地的”280 夜雨“,不正是来自思念与愁思么。远方也许就是如此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