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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20

朝发,夕降至。傍晚五点,刚刚路过穆古角,沿着海岸与天际线上如同壁炉燃尽的的 ember。车流灯光闪烁,红色的尾灯与迎面而来的金黄色在视线里逐渐失焦,此为困意前兆,往嘴里塞一颗口香糖,继续一路向南。

疫情,一个此时此刻无法绕开的话题。出发前的担忧被追寻大自然的欲望战胜,花了几个晚上讨论路线。因为耗时太久狠心抹去了盐湖城和犹他。为遇到的混乱情况做好心理准备,最后的最后,一切都还顺利。

Day 1 - SFO - Los Angeles, 380 miles,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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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疫情严重,在旅途计划中仅算作驿站。前两百英里一路飞奔,接近圣塔芭芭拉转头上一号公路。打开窗子,南加州以温暖的凉风迅速贴上皮肤做欢迎礼。在一片黑石滩驻足,望了一会儿缓慢拍过来的海浪。

晚上得同行友人之便入住了市中心一家酒店。打开窗子俯视滚滚车流和不远处山上的好莱坞字标。洛杉矶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城市珠光琉璃,远山含黛,看起来运转正常,很难想象灯光之下的十几万感染病例这个数字。

没想到酒店的电视可以直接看 YouTube,刚好这天新上了大江大河第二季。围坐打发了两个钟头,洗去了一天开车的疲惫。

Day 2 - LA - Phoenix, 400 miles,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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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LA 往东开,融汇于车流,路过圣贝纳迪诺的粗犷的混凝土水泥覆盖的广大土地,不消两个小时,公路从八车道收窄成州际 freeway 的柏油路,抵达了叫做 Joshua Tree 的小镇。

小镇名字来源于这片土地上生长的一种奇形植物,约书亚树——顶是硬邦邦的爆炸头,身躯有直立有弯曲,还有一些如体操运动员般高难度姿势,让人看了忍不住也想跟着学习这妖娆的动作。

在 Arch rock trail 入口处停了车,顺着直觉一头栽进戈壁。拱形的石头没有找到,但是各种突兀的巨石倒是看了不少。此地盛产灰毛野兔,专门在人不经意时出现。西部的荒芜和生命力,怕是要换一个标准来衡量。在大山里步行,视线不出十步,沙漠植被低矮顽强,可以让人看到一里远。

这片面积相当于整个 LA 的戈壁,是约书亚树的最后故乡。继续往南开,不到半个小时,已经翻越了鹰岩,向东转沿着五号公路奔向凤凰城。大概是快圣诞节了,路上往来车子不少。阳光迅速西沉,气温明显转凉了。夜色中大家都没有讲话,耳边只有高速的胎噪,内心却沉浸在“在路上”而自我催眠而产生的静谧。深蓝色的夜空开始出现点点繁星。

Day 3 - Phoenix, Prescott

Phoenix 给我的印象由若干关键词串联起来:沙漠、炎热、IT 公司的试验田。等到真的到这里,唯一的感受是广阔,即使是在城市中。

坦佩市中心亦是亚利桑那州立大学(ASU)中心。轻而易举找到了车位,心中窃喜,然而发现原因是圣诞将至,街上店面大多闭门歇业。诺大的市中心也有种荒凉的感觉,跟到处是新建大楼的 ASU 校园格格不入。

陪伴同行友人在 Phoenix 四处看房,既有安静宽阔的中产社区,也有垃圾纷飞的廉租街道。最后逛到一条安静的街上,有人坐着发出滑稽声音的小车,叫卖着墨西哥零食招徕生意。路两旁的住家被吸引,有人跑到街上去买零食。想举起相机记录,却发现忘带了长焦镜头,顿足捩耳,未来几天只能靠 10-18 广角生存。

午饭在一家外观颇为正宗的墨西哥餐厅点了外带。迷失在了 La Carte,Chilaquiles,Chiapas 等等奇怪名词里,挑的眼花,不过口味可为之打上五星。餐厅有户外用餐区,小心翼翼找了角落,四人一顿狼吞虎咽,悄咪咪收拾好后从篱笆墙翻出去。

傍晚攀上驼峰山半山腰。Camelback 山得名其长相如同骆驼的储水器官,从卫星地图看去,好像一小块伤疤嵌在了凤凰城中央。一路上山,看到不少独栋豪宅。其中一栋大方地把门灯放在了院子外面,让我们的视线能够短暂地开始适应落山后的凤凰城。

“沙漠植物花园”(Desert botanical garden)建立在一片沙漠景观保留地的中央,里面培育各类珍奇沙漠植物。入园价 30 美刀,童叟无欺。以前我以为仙人掌系列植物只有大仙人掌和仙人球,实际上它们有各种分类。让人印象深刻的有像条蛇一样瘫在地面的紫色仙人掌,还有类似棒球棍一样在阳光下刺反射出一圈橙色光圈的绿色定海神针,最壮观的当属最经典的那种,好几米高的庞大身躯,挥舞着双手,一副充满喜感的气质 🌵,又有种沉稳的孤独。

让我感兴趣的是毗邻的沙漠保护区——面积不小,地理位置颇为优越。保留区的初衷为了在城市里留下一片原始的沙漠景观,确保里面的一些动物——沙漠郊狼——不被驱赶,然而旁边又是一个硬生生浇灌出来的高尔夫球场。凤凰城人的脑洞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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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到了 Prescott,一百多 mile 并没有确切的时间表。中途的风景从漫山遍野的仙人掌变成低矮的灌木再变成开始出现一些落叶林,最后抵达瓦森湖。一下车就被骤然零度的气温冻了一个哆嗦。冬天来这里可能不是一个好主意,湖的四周没有遮挡,北风不断,吹得人头晕目眩。湖水在夏天的时候会变成绿色,冬天就是跟天空一个色号的一抹蓝了。Yang 的无人机好像也遇到了同样的困境,晃晃悠悠还是成功飞上了天。

从湖边逃回酒店,El说道,“美丽的景色最好不要被人打扰,就让它孤独地存在吧”。

晚饭尚未解决,大家一拍即合后去隔壁 Costco 买了一个 full pizza,把空调开到 78 度,大江大河又出了两集。

Day 5-6 - Sedona, Vegas, Death Valley

索多拿是计划外的目的地,位于 Prescott 北面一个半小时车程。高大的红土山石拔地而起,用框架构建了一个世界。挑了一条很短的步道 Munds Wagon Trail。脚下全是红土,步道两旁随处可见紫色的仙人掌。整条步道基本是围绕着一个天然的红石深坑。站在深坑的边缘往前试探,世界安静无比,深坑下面尽是树木,幽暗,宁静,偶尔有些不知名的动物发出细碎声响。皮肤接受空气、温度、湿度和天气的变化,鼻子闻到专属于野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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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吼吼地冲向死亡谷。第一站是 Dante‘s View。一路盘旋而上,转弯很急,到了山顶有些晕车。这里的风光狂野毫无修饰,山头的西侧是被称作恶水(badwater)的北美大陆最低点,东侧则是死亡谷特有的土黄色山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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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dwater 给我的第一反应是臭水沟”,yang 说道。

下山后需要在北面的 Zabriskie Point 继续往西,可以顺着一条小道一直开到 Badwater basin。真的要深度游、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色盐碱地的话,可能要在这漫无人烟的白色沙漠上走上一两个小时。

我们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游人已经不多,可以得到不错的拍照角度。冬至时节,太阳很快西斜,温度以皮肤可感受到的速度下降,摇摇晃晃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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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偶遇金色峡谷(Golden canyon)。天色已晚,去计划好的沙丘来不及了,便干脆在这里走了一遭。没来得及换徒步鞋,sneaker 软软的鞋底让人好像离这光秃秃的山石更近一些。大概是今天最后一拨游客,在这条步道走的时候不见同路人只见回头客。这是一片金黄色的山路。石头从中间莫名其妙地分开,形成一条路线。从起伏的地面来看,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是河流,只是不知道上次有水是什么时候了。阳光无精打采,被西面高大的山峦切割,让这些虽然看上去是纵横交错的金色山石露出本来面目——高级渐变、莫兰蒂卡其、祖母绿,实在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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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出来了,回头看峡谷只剩下太阳的余晖,开始返程了。

Day 7 - Ridgecrest - Sequoia - SFO: 410 mi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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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快乐。早上的 Ridgecrest 零下一度,但是阳光明媚,温度很快上升。出发得晚一些。

海拔上升,路旁的景色从低矮灌木丛,突然冒出一两颗约书亚树。随着海拔上升,它们竟越来越多,最后夸张到快形成一片树林。这里的约书亚树长势良好,不是第一天去的 Joshua tree national park 那种光秃秃的树干,而是茂密得像一颗颗西兰花。

旅途中这样的惊喜让人振奋。本来旅途的主题就是约书亚树之旅,没想到在最后一天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时候看到了最茂密的约书亚树森林。心满意足。此地风大寒冷,留下坐标,以便后人查看:35°39'31.4"N 118°00'60.0"W

翻了一座山头,进入 Sequoia 森林的势力范围,眼前的景色又立即变成了落叶林。加州的景色多样性令人惊叹。误打误撞路过了伊莎贝拉湖,沿着上游开了二十英里,沿路是简单的山谷。不同于红木林的高大,树木也不算多,但是特殊的谷地气候让树们还停留在深秋。正如在每一个喜爱的地方停留,所从内心深处所散发出来的强烈愿望一般,真想在这里住上几个晚上,听一听山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