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朦中掏着枕头下的手机，蓝蓝的屏幕荧光，上面有她发来的未读消息。是的，我又又又给她发微信了。加州时间 9 月 29 日，假期前两天，我给她发了国庆快乐。像是没话找话硬凑出的尴尬话题。我可以做的更好的。我以前跟她什么话都说的。梦的后遗症还在，手指噼里啪啦，也不记得打了什么发了出去，睡不安稳。

因为疫情，即使有了小 baby，每天还是有太多时间跟自己独处。很无奈地被她乘虚而入了。一个人开车的时候、深夜喂奶的时候、看书画画弹琴的时候、跑步的时候……思念她。是纯粹的思念，没有幻想也没有回忆。心态回到了分开前，现实依然停留在分开后。心态与现实的穿越和割裂把内心撕裂了。

最近的自己有点得寸进尺……也不应该再打扰她了。训练自己不去想念她。工作日多去办公室，多跟咖啡小哥聊天，多安排一些会议让自己连轴转起来。以为自己已经够成熟、够理智、能够妥当安排这些纷杂的思绪。结果是史诗的失败。一方面强行克制自己，妄图用蛮力来控制精细的大脑。一方面对她的思念和喜爱愈加浓烈。像珍藏十年的酒被打翻在地，香气冲出酒窖，把整个葡萄小镇的居民全都熏得晕晕乎乎，醇香四溢了。

她发了吃饭的照片和视频。视频里一群小孩子围观她开盒子。影像里的她说着话、大笑着。看着她，我也跟着笑了，被她融化掉了。真想跟她的朋友交换。想象自己陪着她、给她拍照片和视频的画面，会是怎样，我觉得我会天天拍她，然后她会变成vlog网红。心好累。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继续像以前一样强行埋葬这一切吧。抛之脑后，接受它在那里，也假装自己看不见它。不要变成陌生人，不要变成陌生人。哪怕做一个只存在于她日常的 1% 的 acquaintance。

昨晚画了第二幅的她。照片里的她一袭白衣，画着淡妆，像是正在低头观察某只有趣的小虫子时，刚好被人叫一声的回眸一望。这就是记忆里她的样子啊。用铅笔起稿，勾勒出轮廓——眉、眼、鼻、唇、头发、下巴。眼睛反复擦画了好几次。既想捕捉双眼皮、又想点缀出可爱的卧蚕，总是多画一笔，殊不知留白才是最合适的处理方法。用「硬边湿釉」填出皮肤的底色，留出左边、鼻子上、脖颈和唇上的高光。用「水润」涂抹，让颜色自然过渡。用「金圆」轻点眼框、鼻头下和嘴唇下，叠出阴影。用极细的「墨水渗流」画出眼镜的阴影、眉毛、鼻翼。用「听盒」涂抹头发。喝杯水休息。画中美人已然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下半场，用「针笔」描绘细节：发丝的韵律、眼睛、嘴唇、耳朵。这一步耗时最久、但也是最喜欢的一步。最后，用「听盒」涂抹眼珠，待干后，用浅色画出眼里的星星。反复对比照片和水彩，观察光影、观察轮廓，她的模样在脑子里雕刻得更深了。This might be the worst thing one can do if they want to let go of someone.

有点想发给她看，但是始终没有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