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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16

下午陪P君去看房。他在雅虎勤勤恳恳工作四年,攒够了首付,准备买房,以为去open house是一件高大上的事情。我告诉他跟买菜区别不大,实践出真知,天天窝在家里看redfin一辈子也买不到,便要求陪他去实地体验一下。在南湾密集跑了四五个地方,有些疲惫。

最后一幢房子在圣塔克拉拉中心,面对一片大草地,门口载着好几颗长着很多红色小果子的树,叶子细长而弯曲,有种莫名熟悉的印象。习惯性掏出手机拍照,app里识别它的名字叫Chinaberry,中文为“苦楝树”。

心瞬间被击中。苦楝,听起来多么像“苦恋”啊。这个名字是Y告诉我的,我对她说:“珠海校区的设计者一定是个单相思的人”。

Jokes on me.

她给我指的那一棵树,犹如一体双生,从腰部分叉,相互环绕,在顶端形成两株冠。苦楝,苦恋,在一起,又永远触碰不到。前几天得知隐湖岁月湖沕水悉数被填,想必那棵树也不复存在了。

想念她的煎熬难以忍受,本能地想从回忆里温习曾经存在过的美好,又允诺忘记过去,感觉自己像被扔在虚空的黑暗世界里,不知东西南北上下左右,动弹不得。把每个深夜当成白天,在每一个早晨沉迷于前一晚的时间折叠。

有时候心里会莫名愤怒,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呢?本应该进入人生下一个阶段,一开门好像又回到了原点。我已经尽力跟自己去抗争了——去忍耐去磨练,可是就这么喜欢她,有什么错呢?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临时起意,是内心反反复复跟自己对话谈判和妥协后无奈的结果。某一堆神经元固执己见,无视一切化学信号的命令,决定把她当成那个最爱的对象,我作为一个软弱的生物又能有什么办法?

喂奶的间隙读完了写夏加尔的书,印象最深的一幅画是贝拉捧着一束花,夏开心地飞起来,拧着脖子亲吻她,幸福溢满了画纸。看着这如同儿童般的笔触,突如其来就被它感动了。那时候跟她在一起又何尝不是这样。又想到她提到的包容,从空中重重跌落到地上。开始怀疑自己那时候是不是个差劲的男朋友。

我寻思上一次是怎么熬过来的,可是印象中找不到可复用的经验。以为过一两个月总该慢慢淡下来吧,事实上却愈加挣扎。内心深刻地知晓这一切都是无意义的,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开始戴着手表睡觉,统计每晚睡眠时间,过去一周,平均每晚五个小时三十八分钟,属缺眠状态。

尝试了一下人人说好的正念冥想。第一次,本应该把注意力依靠在呼吸本身上,大多只能专注一两次呼吸,然后开始想到其他事情:想到冥想的目的,想到想要逃离她这件事本身,想到和她那晚的聊天。用力把自己拉回到呼吸的节奏。又开始涣散,想她说她周末搬家,很累,想她说的不知道怎么接受我的好意,想她说喜欢那些画,在大脑的混沌中把自己拽回来,吸气,感受氧气充满肺泡的欢愉,想她说不知道怎么跟我相处,想我对她说和她做很好的朋友就够了,呼吸——吸气,吐气,想她的照片,头发、手、鼻子…… 睁开眼睛,时间只过去了五分钟。心情似乎平静一些了。

恋着她,真的蛮苦的。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黑白格子连衣裙不会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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