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公司毫无预兆地裁员了。说毫无预兆其实也不公平，前一天公司刚刚停办PERM，再加上最近科技行业下行动荡——最近微软和亚马逊在周三刚刚携手大规模裁员，哪怕是谷歌也扛不住了。今年是在公司工作距满五年只差两个月了，在仪表盘上显示，有81%的同事比我晚加入公司，这个数据说明了两个问题：员工流转率很高，二是公司招聘速度太快了。

最近因为交通的原因辗转很多办公楼，各有千秋，而且发展水平极不平衡。总部拥挤不堪，于是买了很多地和楼进行过大规模推倒重建，给停车带来极大不便。所以我尽量避免去那里上班。但我不知道建楼的目的是什么，经济明显不好，公司增长乏力；去了Sunnyvale几家新开放的楼，食堂密度极高，很多人（包括我自己）以薅公司羊毛为乐，去食堂吃个早饭顺便把午饭和晚饭也打包了；Palo Alto的办公楼人比较少，食堂也很难吃，算比较吃亏；North San Jose的新楼装修特别豪华，食堂是其他楼的三倍大，不知道那里是什么组，但对其他地点的人来说就很不公平。公司还有一个在我看来极为浪费且极不公平的项目，养了一大堆司机和车，在南湾某几个城市免费送员工上下班。另外公司继续在Mountain View总部建设更大的办公楼。可能兴建壮观的建筑是镌刻在统治者基因里的某种恶习，凸显某种伟大，又像是衰落前的符号。

组里的John被裁了，原因未知。但大家都猜测跟他的tenure有关。他在公司十一年然而只是L4，大概触发了某种信号。他也有一个儿子，前一天还在跟我和Jamie说这周他儿子生病，下周一他会去上班，周五就失去联络了。他不是一个high performer，但是最近review过他的几次代码，他是属于那种做事情前要想得很清楚的人，有些慢，但是产出的代码质量很高。

这周跟经理的经理开会，她突然提出要我帮忙Search组，因为现在那边只有一个人，另外一个TL休假半个月后才回来。我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答应下来。我是Home和Satisfaction的TL，这两块已经让我每天忙来忙去，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分配给Search。次日跟经理开会，她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有传言可能最近会有reorg（重组），我有可能被分配到Search组，不过她会争取让我也有参与决定的机会。我突然想起前一周跟Neeraj开会，他向我问起，他听到有传言会reorg，问我是否了解，我一头雾水，没想到reorg的主角竟是我自己。再次日，我跟Rein开会，她说她听到传言我会被分配到Search组。到处都是传言，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听到的。这让我非常不舒服。过两天的组会上，经理突然宣布，我会把工作重心放在Search上。就这样，我被莫名其妙地转换了工作内容。

这经历有一点熟悉。大概四年多前刚加入谷歌的时候，我本来选的是前端的Infrastructure组，三个月后，我就被莫名其妙地强行安排到了后端组。那时我是个新人，自然没有任何决定权。然而四年后我已经是TL，却依然没有话语权。有种完全没有长进的感觉。

另外一件狗血的事情值得记录：整个2022年，我花了大概一半的时间做了一个很高级的功能——当用户在首页浏览视频的时候，在某个时刻他们会失去兴趣，于是服务器会重新产生一批新的内容放在首页上。测试后发现这个功能在增长上的数字很好看，唯一的问题是资源消耗有点大，这在2022年并不是个问题，于是在年底被批准上线。后来发生了一点故障，导致上线被推迟，直到两天前这个功能才正式发布，但此时已经是2023年。这一年的新规定是，造成算力资源增加的新功能需要经历严格审批，运维的某个人跳出来说，虽然这个功能去年被批准了，但是因为今年才发布，所以违反了规定，需要撤回。组里几个lead都很震惊，开始抗争，搬出一些理由，比如我们有其他launch可以减少资源消耗，比如我们有很多优化计划……虽说如此，但是这件事对我产生巨大打击，让我第一次有了换组甚至跳槽的想法。虽说我知道在大公司这种繁文缛节不可避免，但是总觉得忙来忙去，好像也没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