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已经结束大半年了，本来就想让它过去了，但是鬼使神差想起来，还是要记下来。起码在互联网里的大海里留个水花。
北美湾区装修行业是著名华人三大毒瘤之一（其他两个是月嫂和房产中介），一直以来唯恐避之不及，凡事都自己动手，直到去年底买的大房子，需要换地板、装厨房等等一系列大动作，超出自己的DIY能力范围，硬着头皮开始面试起装修师傅（GC – general contractor）。说起来，最后选择的这个倒霉师傅还是朋友介绍的。这件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朋友介绍的不一定是好，吾之蜜糖，汝之砒霜。这师傅姓霍，名文革。他的装修公司根据他自己的名字缩写简称“为你好”，闻到了一丝丝PUA的味道。
跟这个人打交道的时候，开始会让人有一种很可靠的感觉。他会慢条斯理地说一些诸如“听我的，这个做了没有必要，多花钱”一类听上去是为你好的话术。慢慢地，那种东北人特有的瞎逼逼就出来了。整个工程说大也不大，说小呢也有不少事要做。以下就是记录几则令人印象深刻的事件。
无许可开工事件
“没有permit开工被市政叫停罚款”这种事居然发生在了。中国人最会钻空子，而东北人最甚（此话有种族歧视嫌疑，但鉴于我也是东北人，自行免疫）。为你好自我欺骗的理由便是，“我们已经把permit提交了，所以开工也是有充足理由的”，然而规定写得清清楚楚，凡开工必须有批准后的permit。于是仅仅开工两天，便见到市政检查开的立即停工纸条。为你好的手下看不懂英语，要不是那天我们去现场路过，也就会错过这张条子，等待的就不只是停工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之后的permit申请也是一路艰辛。
市政许可沟通事件
提交permit后因为没有提供合同文件，city直接按照市场价给估了个天文数字。我天天在网上盯着，被我发现后，天天催着为你好给city发一份合同，同时要跟city周旋，来来回回改了N次（每次改都是因为为你好胡编乱造的数字不符合city的要求，为你好还对着我吐槽city不专业）。最后city认可后把工程估价降下来。为你好直接把功劳安到他头上，经常对我说（PUA），多亏我们帮你省了多少多少钱。明明是我发现、我花的时间沟通、我来联系双方最后解决，为你好只是提供了一个本来就应该提供的工程合同。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为你好直接去大厂做manager，干啥啥不行，抢credit第一名。
水槽损伤事件
新买的Branco水槽，包装完好暂存车库等待厨房进场，为你好的工人觉得这玩意看起来黑黑的，大小刚好当个垃圾桶，于是瓦片电盒木块统统往里扔，自然划得惨不忍睹。联系为你好，他给出的解决方案充分发挥了中华民族传统美德——让我再买个全新的，然后把损坏的水槽放进新盒子里退回去，并且拍着胸脯向我保证“这种事我们干很多次了，我们拆盒子保证他们根本看不出来”。
洗碗机拆除事件
厨房原配的Miele洗碗机几乎全新，拆除的时候千叮万嘱为你好保留洗碗机日后使用。结果拆除过程不锈钢门板划伤多处，洗碗机的按钮无法按下。联系为你好，第一反应必然是拒不承认。是拍照技术不佳，划痕为反光。亲自到场查看后承认伤痕存在，但理由是“谁家拆东西能一点都不碰呀”，表示可以沾点牙膏擦擦修复，但是赔偿是不可能赔偿的，一分钱都不行。另外提到，如果这个是新买的——你没猜错——可以直接再订购一台，然后把磨坏的机器序列号撕下来贴到新的里面退回去。
工程款交付事件
工程进行大半，为你好开始问我们收费。我在微信上向其索要一份开支明细，没想到为你好一个电话打过来跟我嚷嚷，语气之恶劣已经让我完全不记得初次见到他时候的感觉。讽刺的是，那天刚好在跟介绍为你好的朋友一起playdate，整通电话都是当着她的面打的，她也一度非常尴尬。为你好嚷嚷的什么我不记得了，但大意是说，他们装修这个行业只有在开始的时候有个明细报价，中途会进行几次收费（一万、两万这样），最后完工再统一结算，多退（那是不可能的）少补。听起来也没什么毛病，但完全可以好好说，确实没有必要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我说起来也算是个甲方，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装修这个行业的问题，还是华人包工头的问题，亦或者为你好的问题。
台面损坏事件
安装厨房台面，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厨房最长的那个台面的quartz在安装的时候变成两半，为你好的工人偷偷修补，完全没有告诉我们。直到我们搬进来已经做了几顿饭之后在某天才发现。怎么说呢？只能说这种做法太熟悉了。如果他们主动告知才是奇怪了。最后为你好退了几百块钱，我得到了一块裂开的台面。
最后感想
整个装修其实并没有很久，大概五个月左右，但每天都度日如年。跟为你好的沟通让我对整个东北人产生PTSD，听到那口音只想远远避开。装修项目比计划中少了很多，比如楼梯没有找为你好做（因为知道肯定会被坑），刷墙也没有找他刷，甚至连family room最后的finish都是我自己做的。最后那段时间每天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让他们赶紧滚蛋。历史再来一次是不可能的，但为了避免重演，总结了以下几条经验教训，倘若有天再装修可以翻出来看看：
- 尽一切可能避开华人GC
- 如果做不到，尽一切可能避开来自东三省的GC
- 多面试一些GC
- 签一份真正的合同，让AI帮忙审阅
- 如果最开始的时候已经感觉到沟通不畅，立即停止合作（因为以后沟通会更加不畅）
- 避免找全包型的GC，最好每个项目找最专业的人来做，比如铺地板找专门铺地板的等等。